卡夫卡先生

　　我用拇指指腹抹掉嘴上沾的泡沫。

　　蚯蚓望著落地窗外，人的洪水。我們並肩坐著。

　　我謹慎地想笑的更真誠些，但我猜有些彆腳。

　　「學校從來不教我們說謊，偏偏我們每天都活在謊言之中吶。」

　　「喔，對喔。聽政客說日子會更好，聽老闆說他不是為了賺錢開公司，
　　　聽賣鹽酥雞的阿姨叫我帥哥。」

　　蚯蚓嘴角翹了起來。　

　　「鹽酥雞噢，好久沒吃了。」

　　「至少還有冰啤酒。」

　　「酒也是一場騙局噢。其實根本就沒有人會不小心喝醉阿。」

　　「為什麼這樣說？」

　　「只有想喝醉的人才會喝醉噢。因為不想停下來，所以才會喝醉。
　　　好像喝醉了做什麼事都不是自己的錯了。因為不想負責任的活著，
　　　所以才會喝醉。」

　　蚯蚓指了對街轉角的方向。
　
　　「每個晚上都有喝醉的人從這裡出來噢。說謊就跟喝醉一樣，只有
　　　想說謊的人才會說謊。才沒有不小心說謊的人。」

　　「也是。」我喝了一口冰啤酒。目光有些不知所措的，不知道該放在哪？
　　　　　　　只好繼續凝視著窗外的人群。洪水一般的人群。

　　「喝醉的人從那個角落生產出來噢。謊言和喝醉的人一起散步，
　　　在這個城市的脈搏裡面。」

　　「所以這個城市的脈搏變的搖搖晃晃的？是我喝酒的錯囉？」

　　「當然。」

　　說完。蚯蚓似乎再也撐不住裝滿謊言而逐漸加重的頭，
　　砰的一聲，趴倒在桌邊。睡著了。

　　我把手上的冰啤酒一飲而盡。繼續看著窗外暖色系的街景、說謊的洪水、醉酒的人群。